“先生,请醒醒。”
空乘小姐甜美的声音近在耳边,我睁开惺忪的睡眼,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,她嘴巴一张一合地正在说着什么。
可能是鉴于我黄种人的长相,这位小姐用的是中文。
我听不大懂,但窗外的景致让我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原来是即将抵达了。回头朝她感激地笑了笑,我揉了揉眼睛,打起精神。
这不是我第一次来Z国,可在有记忆以来,却是第一次。
我是在Z国出生的。在我还是很小的小婴儿的时候,大概两三岁的样子,我就被父母带到了澳大利亚,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对Z国的印象,仅限于母亲相册里被挤在人物背后的角落中并不清晰的缩影,我从未曾想过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这里。
然而在十九岁这年的夏天,我独自一人飘洋过海而来,只为奔赴一场名不副实的婚姻。
飞机稳稳地在机场跑道上滑行,在经过整整十二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,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神情疲惫的人们打开头顶的行李舱,拿下自己的随身行李,井然有序地下机。
纵然机场里的暖气开的很足,然而穿着衬衫和牛仔裤的我还是在走下飞机的一瞬间打了个冷颤。
我没想过Z国的冬天会这么冷。我来的时候只带着一个小小的背包,里面除了必要的证件和我的笔记本电脑之外,什么都没有了。
我开始为自己的轻装出行后悔,可我记得最初也是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,那个男人告诉我,你只要人来了就可以了,别的什么都不用带。
机场里当然可以买到衣服,可这张机票已经花光了我为数不多的所有积蓄,于是我只能在旁人惊讶的目光中佯装神态自若,实际上只有自己才知道为了维持体面,我消耗了所有的意志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