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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.第十二章(补3.16日更新)(1/1)

  萧瑾墨做事一向不显山不露水,城府颇深;可一挨到穆兰与他,那便会立刻把一代明君的准则抛到了脑后。为宣示穆兰主权,偏激小狼狗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。
  沭阳王府众人排了个长队,以踮着脚尖张望的陈伯为首,紧接着排后的是阴沉沉的林副将,再后跟着的是常牧“常学问”。
  杨柳拂春,晴天无云。不知不觉,快到了夏初,南回的燕子在翻新了的沭阳王府檐下面铸窝“唧唧喳喳”的闹喜。
  听到鸟鸣,常牧心血来潮,伸出个指头点了点草泥混做的鸟窝,故作有学问吟了句,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。”指头一晃换成了手心,他舛舛拍拍了林英肩膀,“林叔,你说咱们王爷算不算‘百姓燕入帝王家’啊~”
  常牧嘴碎且乐忠于“哪壶不开提哪壶”,看不到林英“风雨交织欲摧之”的脸,还凑人脸边上要再添油加醋,火上浇油一番。
  论林副将为何这么生气,皆因他人还没出宫门口,沭阳王入了龙寝得了恩宠的事便传了整个永京。问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,都因为大周皇帝于早朝上霸气十足的“木已成舟,怎能栽回”,气晕了好几个老臣之故。
  婚前盛宠,立朝仅见;老臣骂娘,更是少有。
  “常公子学问不好就莫要拿出来卖弄。”推开常牧的脸,不知什么时候从府里面踱步而出的颜成眼带鄙夷,毫不客气地嘲讽乱用古词的常牧,“白瞎了常大人那些个打断的板子。”
  “嘿!大胆!”
  国子监上学时,常牧加穆兰合称为太傅鹤顶红。大致意思为,常牧与穆兰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国子监对年过古稀的太傅而言,威力堪比面前摆了排鹤顶红。
  只要稍沾一点粉末,太傅能立刻倆脚一蹬,登西方极乐世界。
  但不知何时,曾经因为背不出“出师表”被常钦天监拿着棍子追几条街的常牧改了性子,张口闭口老子变成了孔子逍遥子。虽然大多出口的词都不达意,忽悠烈阳军的楞头兵还是绰绰有余。
  为此不服气,常牧撑着指头,指着颜成“你”了半天也找不到话反驳。习惯性无视常学问,颜成抖抖袖口,朝着斜前方的林英恭敬一揖,“林副将。”
  “呵。”
  觑见颜成永远素白的衣角,副将不满地冷哼一声,再不看身后倆人。
  知道这林英还闹着脾气,颜成将手拢回了袖口,也懒得与这犟牛理论一二。
  “来了来了。”
  没出燕子“叽喳”几下,络着黄丝线的马车从街角拐进众人视线,在片片柳絮飘飘中,车角铃铛“丁零当啷”,朝着沭阳王府驶过来。
  陈伯撑长的脖子缩回了原位,他眼角皱纹眯成了花,有“女大不中留,终归要嫁人”之感。其实陈伯看得出萧瑾墨对穆兰上心,在永京呆了三朝,那些帝王宫闱事听得不少;能做到翻着永京找未来皇后的,萧家五儿是头一档。
  驾着马车的男子有些功夫,驾得四平八稳,车厢不带点晃。顺当在沭阳王府众人前停了车,没等大家到跟前去接,车厢中的女子率先揭开车帘。
  颜成瞧着探头而出的女子,心间一动,淬着柳条香,恍若隔世。
  王爷哪里有这打扮。
  翠玉珠簪,青禙襦裙,女子眉间一锭花钿,嘴上一抹红脂。红桃蒲柳,暗香浮动;有女夭夭,灼灼其华。
  对这身装束穆兰也不自在。与男装换回女装无关,而是觉得这一身也忒麻烦,走惯了大步四叉,忽然间需小步迈,确实束缚穆小王爷天性。
  见自己亲近的人神色各异,没一个夸得,穆兰跳下车,抿嘴不爽,“怎么,我穿成这样很难看吗?”
  一片寂静,穆王爷在春风中冷成二月雪。
  “啀~不难看不难看。”
  常学问机灵,率先反应过来后便一蹦一跳窜到穆兰跟前,嘻嘻笑道,“王爷生得好看,自然穿什么都好看。”他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,活人渡成仙;能逮着机会拍穆兰马屁,哪里会干干放过。
  果然,穆兰也是个好脾气,哄两下立刻喜笑颜开。揽过常牧肩膀,穆王爷抬抬眉毛,“还是你有眼光~”
  “那是那是,咱两谁跟谁~”
  他倆在一起永远没个正形,从前如此现在亦是这般。
  “行了行了。”林英看不惯穆兰和常牧勾勾搭搭的样子,他挥了挥手,“王爷快先进府吧,这等了你一早上大家都还没吃呢~”
  “为啥啊?”穆兰不解。
  见林英朝着陈伯方向抬抬下巴,又旋即明白。她走近搀扶着陈伯,边进府边念道,“哎呀,陈伯,日后我要是没回来您带着大家开饭就行了,不需非要等我。”
  陈伯没开口,跟上来的常牧先阴阳怪气起来,“那哪行啊~咱们沭阳王府的主子没回来,谁敢动筷子啊。”
  “我又没叫你来我家蹭饭!”
  “王爷不好意思开口,下官自然是要主动些。”
  穆兰:“…”
  察觉自己的死皮赖脸会迎来穆兰的拳头,常牧顷刻嘴甜补道,“不过王爷穿这身确实好看,以后多穿穿吧~”
  穆兰心里舒坦,“还是你有眼光~”
  众人之后的颜成勾唇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  沭阳王府的新燕还在屋檐下叽叽喳喳,王府里也争着热闹。时不时地拌嘴声夹带着陈伯的唠叨,林英的不耐烦混着颜成的浅笑。
  似有他们在身边,不论边城苦寒还是永京繁盛,都散着温暖与幸福,好比雨过天晴的太阳,洋洋暖光。
  ***
  她回到沭阳王府本就中午,宿醉恶果难消,等到了半下午,头又胀疼了起来。
  沭阳王府翻修过后,连着摇椅躺椅都备全乎。现时脸上搭了块方巾的穆兰躺在后院摇椅上,太阳光照得她浑身暖洋洋,头疼减少,倒起来了睡意。
  “王爷昨晚没睡好吗?”
  素衣男子萧肃,将穆兰脸上方巾拿起,坐在了不远处廊阶之上。颜成背贴着木柱,背对着暖阳,为穆兰遮起一片阴凉。
  “也不是没睡好。”穆兰懒懒翻了身,“还是昨个吃酒过头,现在脑袋还晕着。”
  “只是没拦你。”颜成侧脸,看着后院满地的海棠,“许久不喝醉,醉一场总比清醒来得舒畅。”
  “阿成感概颇多。”
  “只是因为王爷不久便要嫁人,心间难过,故而生出来的感概。”
  闻言,穆兰脚下蹬地,长木摇椅晃得“咯吱”前后摆晃,沉默许久后,她还是问出,“成兄不怨?”
  “不怨。”
  一句不怨倒让穆兰憋了个无话。
  她自己也不大明白嫁娶之事,因着上次在孝南太后那闹了个大笑话,于是也找了些婆子问了问究竟何为嫁何为娶。问明白了,穆兰反而不知“侄子变成了夫君”,这种变换需要怎么调整辈分关系。再论情爱,穆兰心如止水,不动涟漪。
  “你不喜欢他,我为何要怨。而论后,对于我自己,哪里有什么资格怨你。”颜成说得像绕口令,几人关系兜兜转转,唯一条为真,那就是他没资格去说穆兰要如何如何。
  “成兄倒是看得明白。”穆兰闭上眼,脚踏在地上,止住了前后打着摆子的摇椅,“先皇下旨让我嫁予轩儿,得知时我便觉得无何不可。我是轩儿姑姑,轩儿纵然不喜欢我,也会碍于情面抵不过会给我难堪。”
  她想起这几日见萧瑾墨对自己的态度及眼神,“只是小孩子闹不清,我也分不清,弄的人莫名得紧。”
  “王爷觉得何如?”
  “我估摸,这孩子还是对我依赖太大,把我当成了孝南太后的替身了。”
  颜成扶额,哭笑不得,“王爷打哪看出来陛下把你当他母亲了?”
  “很多啊。”穆兰起先想不通,后来在回沭阳王府的路上终于想通在自己跟前的萧瑾墨像什么了,像她在漠北捡到的那只狼崽子。
  小雪狼是她狩猎时得的,得时它窝在被熊拍死母狼的旁边,呜咽哀鸣。当时穆兰将它抱起本想送它回狼群,但是雪狼小小一团,蹭在她怀中,惹得穆兰生了留在她身边的想法。
  这次回来的急,她那匹狼崽子非她能带走,所以现在还是在嘉峪关陪着烈阳军余下将领一起镇守大周疆土。
  穆兰越想越像,萧轩娘亲温吞懦弱在后宫中受尽欺负,雪狼母亲困兽之斗撒手人寰。她心里得了安慰,自我夸赞道,“还好有我,轩儿才不至于养成像皇嫂那样软绵绵的性子,他对我自然是敬重如母亲。”
  “王爷好思维。”
  “成兄谬赞。”
  对于穆兰发散性思维颜成一向是敬畏不已。这种一到战场上冷静自持,条理有序;下了战场皆东拉西扯,擅长自我脑补的特殊功能,颜将军每每见到都很新奇。
  但是他还是要出声提醒,“王爷身份特殊,不久后又要居后宫中宫之位,不论如何,都要小心提防着某些不怀好心的小人。”
  “颜将军放心,能弄我穆兰的孙子,还没出世呢!”
  她说得张扬,他笑得温柔。
  也是,她用不着担心什么,那些个阴暗不能见天日的东西,就让他来挡就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