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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慧眼如炬 (1/1)

    决战在即, 校场中, 三军队伍一眼望不到头, 皆黑色甲胄披身, 手握玄铁□□,威风凛凛, 整装待发。
    一声令下, 将士齐齐举杯,饮尽玉液壮行酒, 然后纷纷将酒碗砸到地上,瓷片迸碎,声震霄汉, “提携玉龙为君死,功成名就再举杯!”
    裴勍接到府上亲卫来报, 对薛亭晚用腕带作为哨卡暗号的提议点了头。
    裴国公一声令下,京城之中八纵八横十六条主干道, 三百步一哨卡,见来者腕间红缎带, 方能顺利放行,将四九城围的如铜墙铁壁, 密不透风。
    城墙之外,寒风怒号,旌旗闪闪, 金鼓连天震地, 两军正无声对峙。
    献庆帝昏迷多日, 昨夜悠悠转醒,奈何毒至心肺,口不能言,三军不可无主,依旧以东宫太子为帅。
    太子高居点将台,与裴勍商议多时,指了麾下四名大将齐齐上阵,与反军四将纵马厮杀,分别斩下对方两将首级,方拍马而归。
    徐颢见战事胶着,不想和反军过多拖延,持一长缨,自请出战。
    徐颢与怀敬麾下的散骑常侍交战三个回合,胜负未定,难分伯仲,二人皆收兵换将,不料散骑常侍从背后追上来,狠狠劈来一刀。
    刀至身前,纵使徐颢眼疾手快,闪身一躲,左臂上仍被刀划出一道淋漓血口。
    散骑常侍偷袭得逞,欲见好就收,回马收兵,不料徐颢大怒,不顾自己左臂的伤势,打马向前,手握长缨,敢缚苍龙,一枪将散骑常侍挑下马背,将长缨刺入其心口,了解了他的性命。
    苏易简久经沙场,见徐颢被人偷袭,当即激起满腔血性,忍不住拍马上阵应敌。
    他手持双刃,身如闪电,所向披靡,一连斩杀怀敬麾下三员大将,可谓是气势如虹。
    战事伊始,众将以热血祭国,震慑了怀敬麾下反军。我军士气高亢,反军士气渐馁,这场决战是胜是负,似乎已初现端倪。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城外千钧一发,战事正酣,有三人手持官印,披着黎明湿露混入京城。
    有官印在手,哨卡纷纷放行,他们一路畅通无阻,直奔史府门前。
    显平伯勒马,掀开兜帽,露出一张贴着络腮胡和痦子的脸,他显然是乔装打扮,特意戴着兜帽,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容貌。
    周侧妃是显平伯送到怀敬身边的人,奸细的身份曝光之后,怀敬开始对显平伯持怀疑态度,先是夺了显平伯的实权,又将其踢出了商议军机要事的心腹之列。
    显平伯急于表现忠心,听说怀敬需要一人趁乱混入城中,当即恳切自荐,再三保证定不辱使命,从史府取出布防图,全身而退。
    史府。
    史太傅早已在花厅等候多时,见三人上门,忙双手递上一份羊皮卷,“老夫熬了一宿,才绘制出来王爷要的布防图!这图细致周全,和京中布防丝毫不差!还请王爷莫要忘了老夫这份苦心!”
    显平伯接过羊皮卷展开一观,满意点头,大笑道,“没想到你这迂腐的老匹夫竟然如此识时务!放心!等王爷登上御座,执掌江山,少不了你们史氏满门的富贵荣华!史太傅,本伯爷先恭贺你荣宠绵延两朝了!”
    说完,显平伯将图纸塞入衣襟,转身欲行,却被史太傅叫住,“伯爷有所不知!半个时辰之前,京中各哨卡更换了通行的暗号,不再以官印为通行暗号,而是要将红绸缎绑在左腕,才能顺利放行。”
    说罢,史太傅命下人呈上一根腕带,“还好府上的库房里尚有一匹御赐的红丝绸,老夫特地命人裁出一条腕带,助伯爷出城通关!”
    “幸亏史太傅想的周到!”
    显平伯大惊失色,忙拿了红腕带系在左腕上,冲史太傅一拱手,带着身后两个随从转身而去。
    史太傅望着显平伯的背影,仿佛看到了日后怀敬上位,史氏鲜花着锦的富贵情形,畅想了许久,史太傅方回过神来,褪去脸上讨好逢迎的笑意,厉声呵斥身旁的下人,“都把今日所见之事给我瞒紧了!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徐国公府前哨卡。
    太医正为徐颢包扎左臂上的刀伤,旁边铜盆里的清水被染成血水,白色汗巾也被浸染成鲜红一片。
    德平公主望着那狰狞伤口,忍不住背过身去,独自垂泪。
    刀伤极深,依稀可见森森白骨,方才裴勍见此伤势,执意叫徐颢回城中修整,徐颢翻身下马的时候,整条左臂已经动弹不得,太医清创上药,彻骨的苦痛直冲头顶,叫人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。
    徐颢愣是一声不吭,一直忍到等太医包扎完毕,方伸了完好的右臂把德平公主拉到怀里,护着她已显形状的孕肚,“德平,这只是小伤,不碍事的。”
    徐颢强忍着痛意笑着安慰她,口气越不以为然,德平的眼泪就流的越凶,
    偏偏还有不长眼的副将上前请令,“爷,军鼓已擂,咱们是否要速归?”
    德平公主怒气上涌,张了张嘴,想呵斥那副官,却想起献庆帝卧床情状和京中群狼环伺的局面,竟是未语泪先流。
    徐颢知她身为公主的苦楚悲怆,将她抱在怀中连声安慰。
    德平埋在他的怀中啜泣不止,过了许久,方擦了泪,抬头看他,“徐颢,我心慕你许多年,你可知道我为何心慕你?”
    整个大齐的人都知道,德平公主心慕徐国公府的世子徐颢,这仿佛是一件生来就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    她在他身后追赶了数十年,不畏惧流言是非、不畏惧旁人口舌,一朝得偿所愿,等到了他亲口说心慕她,等到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她娶进门。
    成婚之后,徐颢日日呵护周全,真心以待,忧德平之忧,喜德平之喜,却从来没想过,她对他十几年的肆意喜欢,是有原因的。
    徐颢眼神放柔,洗耳恭听,“为何心慕我?”
    德平公主眸光如水,声声道来,“我心慕你不趋炎附势,拼力直谏父皇的样子,心慕你惩奸除恶,将案子查到水落石出的样子,心慕你一身疏朗,为人师表的样子,还心慕你手握长缨,敢缚苍龙的样子。徐颢,我身为公主,先有家国天下,才有风花雪月。”
    “可是自从嫁给你,这两件事就变成了一件事。”
    就像现在,他过家门而不入,草草处理刀伤,就又要上阵杀敌,他一身是胆,可昭日月,是为万里河山,是为万家灯火,也为一个她。
    徐颢低头吻她,无比虔诚,“德平,你在我心里,和无垠山河一般重要。”
    有情人四目相对,含泪带笑,缱绻难分,副将却在旁边一请再请,大煞风景。
    徐颢用力握了握她的手,大踏步而去,他翻身上马,左手持长缨,身下宝驹颇通灵性,不需要缰绳和策马金鞭,便能感知主人号令,扬蹄疾奔而去。
    徐颢刚离开半柱香的功夫,便有三人策马行至哨卡。
    徐国公府亲卫按流程将其拦下,查看暗号,为首那人戴着兜帽,满面络腮胡和痦子,冲当家人的方向高高扬起左腕的红缎带。
    德平公主远望一眼他腕间的一段红,方冲亲卫点了头,示意可放行。
    显平伯怀揣羊皮布防图,心如擂鼓,万般心虚,见瞒过德平公主,被徐国公府的亲卫放行,忙一扯缰绳,急不可待的狂奔而去。
    宫人嬷嬷给德平公主端来一盏安胎药,她一抬眸,望见宫人嬷嬷身上露出一截红色的交领衣襟,心头大惊,失手将安胎药打翻在地。
    她颤声道,“不对!”
    今早城中更换哨卡暗号,每人发放一条朱红织金的红缎带缠绕左腕,这腕带出自薛亭晚的珍缎斋,双层织綉的工艺,中间还夹着一层金线,每每抬腕,都会在日光映照下闪起粼粼金光。
    方才过哨卡之人手腕上戴着的红缎带,不过是寻常的红色丝绸罢了。
    德平公主神色大变,“方才的三人行到哪里了?”
    “秉公主,照马匹的脚程,此时应通过了两道哨卡,还未出城!”
    已经过了两道哨卡,再过一道哨卡,便是裴国公府。
    德平公主忙道,“速速去裴国公府告诉永嘉县主,方才三人的腕带有异样,务必将他们扣押拦下,绝不能放他们出城!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城外两军厮杀,刀剑无眼,俨然是杀红了眼,一担担伤兵送回城中,死伤不知其数。呐喊声一连数个时辰不绝于耳,叫人惶恐不安。
    薛亭晚刚听闻徐颢左臂中刀,又听闻江含霜之父亲被流矢射中,丧命阵前。她心中不安,指了一名亲卫去阵前打探裴勍的安危,再一抬眼,有三人纵马而来,已经行至哨卡前。
    薛亭晚坐在主位,望着那络腮胡看了半晌,觉得他的眉眼颇为眼熟。
    显平伯一路过了三家哨卡都没有被识破,见薛亭晚默然不语,仔仔细细打量他,不禁心头大骇。
    薛亭晚端着只玛瑙茶盏,纤纤玉指滑过温润杯沿,看了眼他左腕间的红缎带,略停顿片刻,移开了目光,“放行。”
    显平伯松了一口气,行过裴国公府门前,准备迅速脱身离去,不料,薛亭晚突然抬手示意,潜伏于屋顶的弓箭手得令,立刻左右开弓,将显平伯□□马匹射倒在地。
    其余亲卫身手敏捷,飞身上前,将显平伯双手反剪,押跪在地下。
    显平伯本来还在为骗过了薛亭晚而洋洋得意,不料局势直转急下,一眨眼的功夫,连人影都没看清楚,便被穿着铠甲的亲兵一把摁在了地下。
    薛亭晚施施然起身,行到显平伯面前,居高临下地淡淡打量他。
    “县主定是误会了!下官奉张阁臣之命出城向太子殿下禀报军机要事!此事十万火急!不可延误啊!”
    显平伯贼心不死,压低嗓音为自己辩解,甚至抬起左腕,让薛亭晚看他的红缎带,“今晨国公爷传令三军,以红缎带为哨卡的通行暗号,下官的红缎带在此!县主,下官真的是有要事在身.....”
    “撕拉——”
    薛亭晚压根不听他的能言巧辩,一扬手便撕掉了他粘在脸上的络腮胡,望着那张熟悉的脸,薛亭晚冷笑一声,“原来是显平伯。”
    “显平伯不是在反贼麾下高就吗?此时两军交战,你不为怀敬出生入死,到京城来做什么?其中定有诡诈奸猾之事!来人,搜他的身!”
    显平伯见事情败露,手足并用地挣扎了两下,被亲卫踹了两脚,死死按在地上,一名亲卫为他搜身,果然从衣襟里搜出一张羊皮布防图和一只官印。
    今晨显平伯入京城的时候,哨卡还未更换暗号,想必他便是靠着这只偷来的官印混过的哨卡!
    薛亭晚接过羊皮卷展开,望着上头详细绘制的一街一巷一兵一卒,顿时背后一寒、
    幸好!
    幸好她将此贼人拦下,若是怀敬拿到这张京城布防图,岂不是奸计得逞,如入无人之境?
    显平伯被亲兵摁在地上动弹不得,侧脸贴着地面,狠狠咬牙,“入城一路,哨卡悉数放行,我的伪装明明万无一失!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?”
    薛亭晚命人生了一只火盆,亲手将羊皮图卷丢入盆中,看着图卷烧成灰烬,才转身看向他,“我也不怕告诉你其中关窍。人手一条的红腕带,所用的朱红织金布料是本县主的珍缎斋特制的——双面织綉工艺,中间夹一层金线,独一无二,绝无仿制的可能。别人或许瞧不出真伪,我这个东家却一眼就能看出来。”
    “显平伯,你拿着一根平平无奇的红绸缎做腕带,糊弄谁呢?”
    显平伯没想到缜密计谋竟是毁于一条腕带,长叹一声自掘坟墓,嚎道,“史太傅那老贼坑我!”
    薛亭晚闻言,暗自给史太傅记上一笔账,玉面上冷若冰霜,“显平伯爵府祖上勤勤恳恳,方得到爵位恩荫护体,你身为子孙人臣,丢赤胆,扔忠心,不惜失节为稻粱谋,和反贼狼狈为奸!今日本县主杀你,是为民除害,是帮伯爵府除不孝子孙!来人!”
    显平伯见薛亭晚不给他一点喘息机会,当即就要处死他,登时倒吸一口冷气。
    他以为,就算永嘉县主嚣张跋扈,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,区区一介妇人坐镇哨卡,定是软弱好糊弄,显平伯还在谋算如何从中脱身,没想到薛亭晚竟然如此果断,连向裴国公请示都不曾,二话不说,就要把他当街处死!
    当家主母一声令下,亲卫谁敢不从。
    薛亭晚背过身去,扶着丫鬟侍书的手走向楠木八仙椅,自有亲卫提剑上前,只听一声惨叫,显平伯和两位同伙身与名俱灭,亲卫们将他的尸身拖下去,几抔黄土盖下,将地上的血污遮掩殆尽。
    直到此时,薛亭晚才真正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 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,虽然内心惊惧,只能强撑着主持大局,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,下令将显平伯处死。还好显平伯没有同伙,没有埋伏,要不然......大到京城的安危,小到府中宛老太太和辛佩玖的安危,再到她和腹中孩子的安危......这些后果,她不敢想。
    薛亭晚扶着侍书的手落座,略缓了缓,才吩咐亲卫去通报裴勍,“史太傅已通敌叛变,叫淳郎派人除之。”
    这时,德平公主派来的侍卫赶到,望着地上狼藉和残余血迹,知道奸细已经被处置,扑通一声跪下拜倒,“公主特地差属下前来提醒县主,务必不能放贼人出城!县主慧眼如炬!”
    薛亭晚想抬手叫他起来,不料双手抖个不停,入画看的心疼,忙握住薛亭晚的双手放在怀里捂着,侍书也斟了一杯热茶送上。
    薛亭晚饮了几口热茶,方心神大定,轻启朱唇,“多谢县主提醒。麻烦你回去和公主复命,贼人已经被我就地解决了,叫公主放心!”
    方才府外一阵人马喧哗,还附赠一声惨叫,宛老太太人在兰雪堂坐,一颗心早已经飞到了外头,辛佩玖闻之,也心急如焚,惴惴不安,忍不住溜出来探看事态,得知处死显平伯的惊险情状,不禁大吃一惊,看向薛亭晚的眼神多出几分敬佩。
    薛亭晚见她出府,忙道,“还请辛小姐回兰雪堂呆着。入画,你陪辛小姐回府,顺道给祖母报个平安,好叫她老人家安心。”
    “传我的话,战事不歇,任何人都不准出府一步!”
    她微微浅笑,语气不重,却掷地有声,周身威严之盛,更是让人不敢直视。
    一旁丫鬟侍书觉得,自家姑娘似是更加沉稳镇定,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。
    入画望着薛亭晚有些泛白的脸色,不愿离开,央求道,“姑娘还怀着身子,叫婢子在旁伺候姑娘吧!”
    薛亭晚笑着拍拍她的手背,“你去帮我好生照顾祖母。有侍书在这里,我和腹中孩子不会有事。”
    入画见薛亭晚不松口,满面委屈,只能含泪点了点头。
    入画一步三回头,依依不舍,仿佛诀别,辛佩玖拉着她迈入府门,笑道,“好了,入画姑娘!咱们快快去兰雪堂呆着吧,也好叫县主安心!”